健康查体人群内因子抗体阳性率和血清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调查

Abstract

目的

观察健康查体人群血清内因子抗体（IFAb）阳性率、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，并分析其与年龄、性别、HGB、RBC、平均红细胞体积（MCV）等的相关性。

方法

以2015年5−6月北京协和医院健康查体人群共计1 427人为研究对象，采用化学发光免疫学方法，使用Beckman DxI800全自动免疫分析仪及其配套试剂检测上述个体血清IFAb和维生素B₁₂水平，比较查体人群中不同性别、不同年龄个体IFAb阳性（IFAb≥1.2 Au/ml）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（≤145 ng/L）率的差异与相关性。

结果

1 427例正常查体人群中，共检出IFAb阳性者66例（4.63%）；≥40岁人群IFAb阳性率显著高于<40岁人群（5.66%对1.48%，χ²=7.46，P=0.006）。≤40岁、40~59岁和≥60岁组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分别为2.22%、2.51%和5.50%（χ²=8.55，P=0.014）。查体人群中男性和女性组IFAb阳性率（5.15%对4.04%，χ²=0.99，P=0.320）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（3.83%对2.69%，χ²=1.44，P=0.230）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。多元线性回归结果显示IFAb阳性者HGB比IFAb阴性者平均低3.05 g/L，但是IFAb对RBC和MCV均无影响。而维生素B₁₂是否缺乏与查体人群的HGB、RBC和MCV均无明显相关性。

结论

查体人群中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，但维生素B₁₂缺乏的发生晚于IFAb阳性的出现。IFAb阳性与否对HGB有显著影响，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维生素B₁₂检测的局限性。在中、老年人群中开展IFAb和维生素B₁₂水平筛查是必要的。

内因子（IF）由胃壁细胞分泌，维生素B₁₂需要与其结合形成复合物后，才能与肠黏膜上皮细胞表面的受体结合而被吸收，并与血液中运钴胺蛋白结合转运至细胞内，参与核苷酸的合成。内因子抗体（IFAb）是针对IF的一种自身抗体，在血液、胃液及唾液中均可检出，它的存在使胃液中IF水平下降，维生素B₁₂不能通过小肠黏膜吸收，最终导致体内维生素B₁₂的缺乏，进而发生巨幼细胞性贫血[1]–[3]。维生素B₁₂通过一系列重要的酶促反应参与体内的能量代谢，包括同型半胱氨酸转变为蛋氨酸、甲基丙二酸转变为琥珀酰辅酶A、5甲基四氢叶酸转变为四氢叶酸，而四氢叶酸为DNA合成和造血所必需的[4]–[6]。

恶性贫血是巨幼细胞性贫血最常见的原因，是60岁以上老年人的一种常见疾病，其最常见的原因为维生素B₁₂缺乏[7]。50%~70%的恶性贫血患者可以检测到IFAb[1],[8]。因此，IFAb是诊断恶性贫血的一个重要指标[9]–[10]。目前，中国人群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尚未见报道。我们调查了北京协和医院健康查体人群中IFAb阳性率和血清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，探讨其在不同性别、不同年龄人群中的分布及其与HGB、RBC、平均红细胞体积（MCV）的相关性。

对象与方法

1．研究对象：以2015年5月至2017年6月在我院健康医学中心进行健康查体者共1 427人为研究对象，其中男758例，中位年龄52（20~91）岁，女669例，中位年龄50（22~89）岁。<40岁者266例，40~59岁者715例，≥60岁者380例。

2．仪器与试剂：IFAb试剂盒、校准品、质控品及维生素B₁₂试剂盒、校准品由Beckman Coulter商贸（中国）有限公司惠赠，维生素B₁₂质控品购自美国Bio-rad公司。IFAb、维生素B₁₂的测定方法均为化学发光免疫学方法，使用配套的Beckman DxI800全自动化学发光免疫分析仪进行测定，于测定标本前后分别测定室内质控以保证结果准确。全血细胞计数使用日本Sysmex XE5000全自动血液分析仪及其配套试剂、校准品和质控品。参照试剂说明书标准，以IFAb≥1.2 Au/ml为阳性，维生素B₁₂≤145 ng/L为缺乏。

3．统计学处理：采用SPSS 16.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。查体人群不同组间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以百分数表示，率的比较采用χ²检验或Fisher确切概率法，多组间两两比较进行Bonferroni校正。HGB、RBC和MCV与性别、年龄、IFAb和维生素B₁₂的相关性采用多元线性回归进行分析。P<0.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。

结果

1．正常查体人群IFAb阳性率在不同性别、不同年龄组的比较：1 427例正常查体人群中，共检出IFAb阳性者66例（4.63%），其中男39例，女27例；<40岁者4例，40~59岁者42例，≥60岁者20例。男女之间IFAb阳性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（5.15%对4.04%，χ²=0.99，P=0.320）。不同年龄组间IFAb的阳性率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（1.48%对5.55%对5.00%，χ²=7.64，P=0.020）：<40岁组的阳性率明显低于40~59岁和≥60岁组（χ²分别为7.70、5.78，P值分别为0.006、0.016），但后两组间IFAb的阳性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（χ²=0.155，P=0.694），将后两组合并后进行比较，≥40岁人群IFAb阳性率显著高于<40岁人群（5.66%对1.48%，χ²=7.46，P=0.006）。

2．正常查体人群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在不同性别、不同年龄组的比较：正常查体人群中，男女之间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（3.83%对2.69%，χ²=1.44，P=0.230）。不同年龄组间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（2.22%对2.51%对5.50%，χ²=8.55，P=0.014）。其中<40岁组和40~59岁组间差异无统计学意义（χ²=0.069，P=0.792），因此将两组合并后进行比较，≥60岁人群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显著高于<60岁人群（5.5%对2.5%，P=0.004）。

3．正常查体人群HGB、RBC和MCV的影响因素：HGB、RBC和MCV与性别、年龄、IFAb和维生素B₁₂是否缺乏的相关性见表1。女性同男性相比，HGB、RBC和MCV平均分别低20.13 g/L、0.48×10¹²/L和2.14 fl。年龄每增加1岁，HGB和RBC分别下降0.12 g/L和0.007×10¹²/L，但MCV却增加0.08 fl。IFAb阳性对HGB结果有影响，IFAb阳性个体的HGB比阴性个体平均低3.05 g/L，但是对RBC和MCV均无影响。而维生素B₁₂是否缺乏与HGB、RBC和MCV均无明显相关性。

表1. 1 427名正常查体人群血红蛋白、红细胞计数、平均红细胞体积与性别、年龄、内因子抗体和维生素B₁₂是否缺乏的相关性.

因素	血红蛋白(g/L)			红细胞计数(×1012/L)			平均红细胞体积(fl)
	回归系数	95%CI	P值	回归系数	95%CI	P值	回归系数	95%CI	P值
常数	179.41			5.76			88.72
性别（男/女）	−20.13	−21.26～−19.00	<0.001	−0.48	−0.52～−0.44	<0.001	−2.14	−2.62～−1.66	<0.001
年龄	−0.12	−0.16～−0.08	<0.001	−0.007	−0.008～−0.006	<0.001	0.08	0.07～0.10	<0.001
内因子抗体（阴性/阳性）	−3.05	−5.73～−0.36	0.026	−0.06	−0.15～0.02	0.149	−0.71	−1.85～0.44	0.225
维生素B12缺乏（否/是）	0.99	−2.18～4.15	0.541	0.08	−0.02～0.19	0.112	−0.71	−2.06～0.64	0.301

讨论

IFAb是诊断恶性贫血的一个重要指标[9]–[10]。IFAb一般针对IF的两个抗原表位，一个是251–265氨基酸序列的维生素B₁₂结合位点（IFAbⅠ），另一个是针对与回肠的内因子受体结合的位点（IFAbⅡ）[11]。IFAbⅠ可以阻止维生素B₁₂与内因子的结合，IFAbⅡ可以阻止IF-维生素B₁₂复合体在回肠的吸收。因此，这两种IFAb均可以引起维生素B₁₂缺乏。IFAb检测方法主要包括放射免疫分析和化学发光免疫分析两种，放射免疫分析方法为手工操作，且存在放射性污染，使用者逐渐减少；而化学发光方法为全自动方法，具有灵敏度高、重复性好、检测速度快等优势，成为IFAb的主要检测方法。本研究中，我们采用化学发光法进行检测，发现在健康查体人群中IFAb的阳性率为4.63%，目前还没有关于健康人群中IFAb阳性率的报道。

我们的研究提示，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在男女之间均没有明显的差异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，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逐渐增加，其中IFAb阳性率在40岁以后开始增加，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在60岁以后才开始增加，两者并不完全同步。由于例数少，我们仅进行了三组分类，可能存在一定偏差，有待于积累更多数据，进行更为细化的分组，以得出更精确的结论。这可能主要是因为虽然40岁以后出现IFAb的机会增加，但此时还没有完全影响胃肠道内的IF水平，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，才能进一步影响机体对维生素B₁₂的吸收。当年龄增长至一定程度，IFAb在体内持续存在一定时间后，才真正影响维生素B₁₂的水平，出现维生素B₁₂缺乏。通常认为恶性贫血是两种自身免疫过程导致维生素B₁₂的吸收不良：第一个过程是制造IF的胃腔壁细胞的损耗，第二个过程发生在自身抗体封闭了吸收维生素B₁₂所需的IF上的结合位点。此种疾病可以在成年早期就开始并一直持续下去，直到产生与巨幼细胞性贫血相关联的维生素B₁₂缺乏病症。因此会出现IFAb阳性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不同步。在临床工作中，我们也发现，随着年龄增长，由IFAb产生而发生维生素B₁₂缺乏的发生率逐渐增加。因此，我们建议对40岁以上人群，增加IFAb的常规检测，并在60岁以上人群中增加维生素B₁₂的常规检测，以便及时发现恶性贫血的出现。

本研究我们进一步探讨了性别、年龄、IFAb和维生素B₁₂对HGB、RBC和MCV的影响。其中女性同男性相比，HGB、RBC和MCV平均分别低20.13 g/L、0.48×10¹²/L和2.14 fl。这同育龄期女性有月经，造成铁的隐性缺失相关，与正常人群中女性参考区间低于男性是一致的[12]。我们发现，年龄每增加1岁，HGB和RBC分别下降0.12 g/L和0.007×10¹²/L，但平均红细胞体积却增加0.08 fl。造血干细胞衰老、营养性贫血、骨髓增生异常综合征发病率随年龄增加而增加，可能是HGB逐年下降的部分原因。随着年龄增加，尤其是女性绝经后，缺铁性贫血的发病率显著下降，MCV逐渐增大[12]；同时，老年人会出现衰老相关的髓性转化，也导致MCV增大。

我们的研究还显示，IFAb对HGB有影响，其中IFAb阳性个体的HGB比阴性个体低3.05 g/L，而有意思的是，维生素B₁₂是否缺乏并未显示与HGB、RBC和MCV存在明显相关性。IFAb可能在某种程度上，比维生素B₁₂水平更敏感地反应了此种营养性贫血的可能，提示IFAb检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弥补维生素B₁₂检测的不足。我们发现有时临床表现非常典型的维生素B₁₂缺乏性巨幼细胞性贫血维生素B₁₂检测值并未低于正常，这一结果与文献[3],[13]–[15]一致。这可能缘于维生素B₁₂检测的具体方法可能的局限性。而IFAb阳性者，经过随访或根据临床表现核实，大多最终诊断为恶性贫血。因此，对于IFAb阳性者，应反复核实其维生素B₁₂水平，必要时根据临床表现经验性补充维生素B₁₂；对临床上高度怀疑维生素B₁₂缺乏引起的巨幼细胞性贫血，可以通过检测IFAb来补充。值得注意的是，维生素B₁₂检测也可能与IFAb检测互相干扰。当IFAb阳性时，可能干扰维生素B₁₂测定，使维生素B₁₂假性升高[16]。反之，当维生素B₁₂升高时，也可能干扰竞争性免疫学方法，造成IFAb假阳性，因此在检查IFAb之前，应避免补充维生素B₁₂治疗[17]。当维生素B₁₂>1 000 ng/L时，会使维生素B₁₂结合蛋白饱和[18]，从而导致游离维生素B₁₂升高，并干扰IFAb的测定。本研究中我们的检测对象为健康查体者，无使用维生素B₁₂史，我们在检测时，对维生素B₁₂>1 000 ng/L患者出现IFAb阳性时，也进行了核实，避免出现相应误差。

总之，本研究我们调查了我院健康查体人群中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，发现IFAb阳性率和维生素B₁₂缺乏率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，但维生素B₁₂缺乏的发生晚于IFAb阳性的出现；IFAb对血红蛋白浓度有显著影响，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维生素B₁₂检测的局限性。开展前瞻性研究，探索IFAb阳性者后期发生维生素B₁₂缺乏的情况将进一步明确IFAb检测的阳性意义。此外，在中、老年人群中开展IFAb和维生素B₁₂筛查也是非常必要的。

Funding Statement

基金项目：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与健康科技创新工程（2016-12M-3-004）

Fund program: CAMS, Innovation Fund for Medical Science (CIFMS) (2016-12M-3-004)